缁门警训卷第八
慈受禅师训童行
世谛纷纷没了期。空门得入是便宜。直须日夜常精进。
莫教劳劳空过时。
烧香礼拜莫匇匇。目覩心存对圣容。忏悔多生尘垢罪。
愿存法水洗心胸。
心猿易纵安教纵。意马难调亦要调。到老情尘扫不尽。
出家四事恐难消。
也要学书也念经。出家心地要分明。他年圆顶方袍日。
事事临时总现成。
一等出家为弟子。事师如事在堂亲。添香换水须勤谨。
自有龙天鉴照人。
衣衫鞋袜须齐整。挂搭巾单不可无。身四威仪常具足。
莫随愚辈学粗疎。
廊下逢僧须问讯门前遇客要相呼。出家体态宜谦让。
莫学愚人礼数无。
出家不断荤和酒。枉在伽蓝地上行。到老心田如未净。
菩提种子亦难生。
莫说他人短与长。说来说去自招殃。若能闭口深藏舌。
便是安身第一方。
莫学愚人说脱空。脱空说得有何穷。暗中莫道无人见。
只恐难瞒马相公。
色身康健莫贪眠。作务辛勤要面前。不见碓坊卢行者。
祖师衣钵是渠传。
二时普请宜先到。众手能为事不差。讽诵如来经一卷。
胜如闲话口吧吧。
香积厨中好用心。五湖龙象在丛林。瞻星望月虽辛苦。
须信因深果亦深。
常住分毫不可偷。日生万倍恐难酬。猪头驴脚分明现。
佛地今生扫未休。
家事精粗宜爱惜。使时须把眼睛看。莫将恣意胡抛掷。
用者须知成者难。
诸寮供过要精勤。扫地煎茶莫厌频。事众若能常谨切。
身心方是出家人。
有时缘干出街头。照顾沩山水牯牛。门外草深常管带。
等闲失却恐难收。
拳手相交不可为。粗豪非是出家儿。遭人唾面须揩却。
到底饶人不是痴。
三通浴鼓入堂时。触净须分上下衣。语笑高声皆不可。
莫将粗行破威仪。
出家言行要相应。战战常如履薄氷。虽是未除须与发。
直教去就便如僧。
勉僧看病(灵岩石刻)
四海无家病比丘。孤灯独照破床头。寂寥心在呻吟裡。
粥药须人仗道流。
病人易得生烦恼。健者长怀恻隐心。彼此梦身安可保。
老僧书偈示丛林。
气湿风劳犹可疗。不知禅病若为医。衲僧更拟论方药。
便把拳头蓦口搥。
大慧禅师礼观音文
清净三业一心五体投地归依。南无十方慈父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我闻菩萨从闻思修入三摩地。得二随顺。四不思议。十四无畏十九说法。七难二求。三十二应。无量功德。兴大威力。发大誓愿。同流九界。六道四生。生死趣中。兴百千万亿无量恒河沙劫数善行方便。救度拔济一切众生。无有休息。我今哀求必赐加被。伏念某甲宿生庆幸。生遇佛法。身虽出家心不染道。愚痴邪见诸根昏塞。内外经书虽于习学。章句妙理无所通晓。又恐福力浅薄寿命不长。徒入空门虚生浪死。我今洗心泣血稽颡投诚。终日竟夜存想圣容。受持圣号。礼拜圣像。惟愿菩萨天耳闻声。悲心救苦怜悯加被。放大神光照我身心。倾大甘露灌我顶门。荡涤累世冤愆。洗洁千生罪业。身心清净魔障消除。昼夜之间坐卧之中。观见菩萨放大神光。开我慧性使某即时神通朗发。智慧聪明。一切经书自然记忆。一切义理自然通晓。得大辩才得大智慧。得大寿命得大安乐。参禅学道无诸魔障。悟无生忍。世世生生行菩萨道。四恩总报三有齐资。法界众生同圆种智。
天台智者大师观心诵经法
夫欲念经灭罪。第一先须盥漱整威仪。别座跏趺而坐。第二入观所坐之座高广严好。次观座下皆有天龙八部四众围绕听法。次须运心作观。观我能为法师传佛正教。为四众说想所出声。非但此一席众。乃至十方皆得听受。名为假观。次观能说之人所念之经。何者是经为经卷。是为纸墨。是为标轴。是诵者为当心念是口念。是为龈齶和合而出。为有我身为无我身。谁是念者。观此四众。为是实有。为后想生。四众非有。推寻毕竟无有我。能念者是名空观。虽无所念之经。而有经卷纸墨文字。虽无能念之人。而有我身为四众宣念。虽非内外不离内外。虽非经卷不离经卷。虽非心口不出心口。从始至终必无差谬。名不可思议。能作此解能作此观。名为三观。于一念得不前不后三观宛然虽无施者而有法施。虽无受者四众宛然。虽无法座登座宣说。非一二三而一二三。名为法施檀波罗蜜。专心执持无诸遮碍。名为持戒。忍耐恶觉名闻财利皆不能恼。名之为忍。一心不息从始至终无有惭愧。名为精进。专念此经无有爱味。名之为禅。分别无谬序正流通无不谛了。字句分明。名为般若。是名六波罗蜜具足。自行此法名之为实。传授外人名之为权。若从生至老一生已办。以此成功德。于无始心名为正因种子。若有心观名为了因。高座四众说授因缘名为因缘。三因具足。若观未明但是性德。研之不已观心相应。名托圣胎以胎业成就名为修德。中间四十二位亦名性修。至于极果名为种智。伊字三点不纵不横。名大涅槃。名到彼岸。名第一义空平等大慧。是名念经正观。三世诸佛无不从此而生。信者可施无问莫说。第三流通者。若自调自度不名为慈。见苦不救不名为悲。既修正观现前。复应庄严法界所念经竟。出观之后以此道观功德已登正觉之者。愿度众生入位之人。悉登上地。未入位者即运慈悲二法。愿未来世成等正觉也。
观心食法
既敷座。坐已听维那进止鸣磬。后敛手供养一体三宝。遍十方施作佛事。次出生饭。称施六道。即表六波罗蜜。然后受此食。夫食者。众生之外命。若不入观即润生死。若能知入观分别生死有边无边。不问分卫与清众净食。皆须作观。观之者自恐此身内旧食。皆是无明烦恼润益生死。今之所食皆是般若想。于旧食从毛孔次第而出。食既出已心路即开。食今新食照诸闇灭。成于般若。故净名云。于食等者于法亦等。是为明证。以此食故。成般若食能养法身。法身得立即得解脱。是为三德。照此食者非新非故。而有旧食之故。而有新食之新。是名为假。求故不得求新不得。毕竟空寂名之为空。观食者自那可食。为新既无新食。那可得食者。而不离旧食。养身而新食重益。因缘和合不可前后分别。名之为中。只中即假空。只空即中假。只假即空中。不可思议名为中道。又净名云。非有烦恼非离烦恼。非入定意非起定意。是名食法也。
大智律师三衣赋
吾有三衣。古圣真规粗疎麻苎为其体。兽毛蚕口害命伤慈。青黑木兰坏其色。五正五间涉俗生讥。其奉持也如鸟两翼。其敬护也如身薄皮。信是恒沙诸佛之标帜。贤圣沙门之轨仪。九十六道起信之首。二十五有植福之基。是以坚誓兽王忍死而频加称叹。莲花色女作戏而尽断贪痴。弘誓甚重至德难思。龙披免金翅之祸。人得息战敌之危。末流浮薄正教衰迟。竞贸乱朱之服。率遭滥吹之嗤。壮大于贡高我慢。欺压于硕德厖眉。习以成俗。愚不知非。汝当敬遵彛范。仰荷恩慈。时时自庆步步勿离。潜神乐国兮铢衣自被垂形忍界兮报服常随。劫石可销。想斯言而不泯。太空有尽。谅此志以难移。
铁钵赋
吾有铁钵。裁製合辙斗半为量。不大不小竹烟熏治。唯光唯洁。似二分之明珠。若将圆之皎月。清晨入聚群心发越。黄梁倾散有若金沙。白淅高堆宛如积雪。与香积之变现无殊。比自然之天供何别。咨尔同舟宜自櫽括。不耕不耘不鉏不割。有生之命自何而活。且夫口腹无厌贪源叵竭。正念微乖罗刹已夺。嗜一时之甘美。为万劫之饥渴。万金可受保君未彻。杯水难堪圣教明说。是宜五观无违。三匙有节。慎勿枉彼信施。以养秽躯。会须籍此资缘。早求自脱。
坐具赋
吾有坐具。裁量有据。其色相则一类袈裟。其物体则两重疎布。长四广三。坏新楪故。彼形之大者。可用开增吾身之小兮。从初制度好大恶小。但责他非反制为开。焉知自误。尝闻比丘身者五分之塔也。尼师坛者四方之基也。是则道者所资。岂宜身之为护。安禅讲法敷之莫失于威仪。入聚游方持之勿离于跬步。不然诸律有违制刑科。一生无如法坐处。
漉囊赋
吾有漉囊。製造有方緻练作底。熟铁为匡。其用滤兮深须谛视。其还放兮切忌损伤。宜知我佛仁慈尚不遗于微物。将使吾曹饮用得幸免于余殃。一化境中上下皆制。半由旬内往返须将。世多轻略孰究否臧。或闻而不製则嗤为小道。或製而不用但悬于草堂。斯由内无慈慜。外恣疎狂。塞来蒙之津径。害吾教之纪纲。汝当存诚持守竭力恢张。岂止四生有赖抑使。三宝增光。
锡杖赋
吾有一锡裁製有式。上下三停耸榦六尺。十二环圆而无缺。示因缘乃死乃生。两钴开而复同。显空有不离不即。匪以扶羸。唯将丐食。执之兮居然寂寂。振之兮其鸣历历。直欲使诸。有门开三途苦息。随身所止悬之屋壁。尘垢易生长须拂拭。掷云外兮不以为难。解虎竞兮未须劳力。幸哉凡愚。蹈夫圣迹。外露粗暴。内怀荆棘。用之舍之兮能无夕惕。
赜禅师诫洗麵文
详夫麫岂天然。麦非地涌。尽众生之汗血。乃檀越之脂膏。本疗形枯为成道业。寻常受用尚恐难消。况于盪洗精英唯余筋滓。全资五味借美色香。巧製千端拟形鱼肉。致使鹅毛白雪之状。逐水流离常堂。口分之飡三分去二。如斯枉费实谓无惭。昧稼穑之艰难。减龙神之祐护。设具轮王之福。犹须瓦解氷消。虽非害命伤生。宁不招因带果。大觉世尊一麻一麦。古来高士果菜充饥。饮食之侈未除。解脱之期安在。但愿参禅得髓。何须洗麵求筋。纵消万两黄金。正好粗羹澹饭。既免多求妨道。自然所向清高。虽云澹薄家风。别是一般安乐。痛想圆通慈训。真堪换骨洗肠(法云圆通禅师常戒学徒不得洗麪)深思舜老规绳。须是斩钉截铁(云居舜和尚制常住及诸庄并不令洗麪)大众同推道念。莫嫌供养萧疎。假饶斫下山僧头。决定不洗常住麫。元符三年十一月一日住持宗赜白。
洗心犹在半途中。洗麫何曾振古风。今日丛林思舜老。
昔时宗匠忆圆通。
种麦辛勤磨麦难。莫将洗麫作盘飡。为怜枉费情何似。
恰与山僧肉一般。
任是丰年犹损福。假饶凶岁亦伤财。殷勤为报诸禅者。
紧把绳头更不开。
正使有余须爱惜。不应过分太无渐。阎罗老子真难解。
主稼龙神意未甘。
莫言此费不多争。万事皆从洗麫生。舜帝昔年为漆器。
百僚犹谏不须行。
麫里有筋须有脚。忽然筋去脚难行。自家喫着情犹倦。
过与他人意未平。
调和香味如真肉。斗飣肥鲜作假鱼。画佛既然成道果。
像生那得证无余。
三冬洗处寒侵骨。九夏蒸时汗满身。费水费油兼费火。
劳人劳畜亦劳神。
道者疎飡乐有余。净人还不费工夫。寻常普请供承外。
落得参禅诵佛书。
不学诸方五味禅。箇中消息更天然。成汤祝网从君意。
吕望垂钩信我缘。
三时普请归禅室。一念无心过虎溪。钵里饭盛粗粟米。
桶中羹是澹黄虀。
玉食尊官莫动情。随堂斋饭太粗生。空门平等无高下。
千圣从来一路行。
信心檀越事斋筵。莫以萧疎意便阑。大抵精粗同一饱。
细论功过却多般。
效古修行利益深。新罗不是抝丛林。虽然冷澹无滋味。
聊表禅家一片心。
君亲义重曾轻舍。水陆庖精尚远离。今日此情犹未息。
低头更念出家时。
摩盘拭桉强逢迎。终愧禅林本分僧。出世道心随日减。
顺情人事逐年增。
丛林枯澹变柴林。日用萧条古意深。不洗十方常住麫。
唯参六代祖师心。
莫以今人似古人。较量终是有疎亲。当时建磨分皮髓。
后代儿孙洗麫筋。
疎斋易备长安乐。美食难消损道缘。多见水边林下客。
一生无事亦长年。
已学坏衣为乞士。忍夸精馔敌王公。有人解笑从他笑。
甘竪降旗立下风。
不是忧贫不是悭。息繁飡道合如然。通心上士应相委。
多口禅和莫乱传。
乳薤荤羶损戒香。麫筋奢靡费常堂。如今一笔都勾下。
转觉空门气味长。
洗麫终归剋化难。因循多病障轻安。凡夫福德能多少。
纵使沧溟也解乾。
本来面目甚分明。逐浪随波太瘦生。应被丛林高士笑。
天真丧尽得浮名。
龙象高僧意不群。撩天鼻孔气凌云。尚嫌禅悦珍羞味。
争肯嚵噇爱麫筋。
山僧初未历艰难。振领提纲似等闲。十五万斤常住麫。
已随流水过人间。
虽然指马事难明。同过同功未可凭。惜福此时因大众。
无惭当日是山僧。
招提枉费祸难量。见说泥犁岁月长。却恐那时妨道业。
不如今日且寻常。
丛林执事莫痴憨。苦果酬因岂易担。更拟诸方问王老。
不知辛苦为谁甜。
僧家一饭且支身。惜福由来戒麫筋。大嚼屠门真可愧。
十千沽酒又何人。
天生三武祸吾宗。释子还家塔寺空。应是昔年崇奉日。
不能清俭守真风。
山僧特地改家常。图得吾门更久长。若向此时疎奉养。
免教他日误君王。
唐朝欲末事如麻。兵火屠烧万万家。当日太平思俭约。
可能巢贼乱中华。
宴安风范日骄奢。须趁昇平剪祸芽。所以吾门增澹薄。
且图天下息繁华。
摄伏龙天动鬼神。盖因高行出凡伦。从教古澹无人爱。
只此清修是化门。
随家丰俭事难同。禅悦偏宜澹薄中。下口若知无味味。
举头方见不空空。
受福人多惜福稀。得便宜是落便宜。云门胡饼金牛饭。
一饱心头忘百饥。
百衲袈裟五缀盂。二时宁复计精粗。沙门毕竟宜清苦。
软暖修行道业疎。
太平人物侈心开。受用殷繁养祸胎。惭愧未生痴福尽。
灾荒水旱蓦头来。
太平生齿渐增加。美食鲜衣器用华。地方有穷财有限。
此时宜俭不宜奢。
办才净法师心师铭
咄哉此身。尔生何为。资之以食。覆之以衣。处身以室。
病之以医。百事将养一时不亏。殊不知恩反生怨违。
四大互恼五脏相欺。此身无常一息别离。
此身不净九孔常垂。百千痈疽一片薄皮。
此身可恶无贪惜之。当使此身依法修持。
三种净观十六思惟。一行不退安养西归。
成无上智是为心师。
唐禅月大师座右铭并
序曰。愚常览白太保所作续崔子玉座右铭一首。其词旨乃典乃文。再恳再切。实可警策。未悟贻厥将来。次又见姚宗卞兰张说李邕。皆有斯文尤为奥妙。其于束勗婉娩。乃千古之鉴诫资腴矣。愚窃爱其文。唯恨世人不能行之。十得一二。一日因袖毫遂作续白氏之续命。曰续姚梁公座右铭一首。虽文经理纬非逮于群公。而亦可书于屋壁。
善为尔诸身。行为尔性命。祸福必可转。莫慤言前定。见人之得。如己之得。则美无不克。见人之失。如己之失。是亨贞吉。返此之徒。天鬼必诛。福先祸始。好杀减纪。不得不止。守谦寡欲。善善恶恶。不得不作。无见贵热。谄走蹩躄无轻贱微。上下相依。古圣着书。矻矻孳孳。忠孝信行越食逾衣。生天地间未或非假。身危彩虹景速奔马。胡不自强。将昇玉堂。胡为自坠。言虚行伪。艶殃尔寿须戒。酒腐尔肠须畏。励志须至。扑满必破。非莫非于饰非。过莫过于文过。乃物阴功子孙必封。无恃文学。是司奇薄。患随不忍害逐无足。一此一彼。谐官合徵。亲仁下问立节求己。恶木之阴匪阴。盗泉之水非水。世孚草草能生几几。直须如氷如玉。种桃种李。嫉人之恶酬恩报义。忽己之慢成人之美。无担虚誉无背至理。恬和愻畅冲融终始。天人景行尽此而已。丁宁丁宁戴发含齿(禅月集)。
吉州能济山友云鍪和尚蛇秽说
世间最毒者无甚于蛇虺。至秽者莫过乎便利。盖蛇虺之毒能害人之性命。便利之秽能秽人之形服。所以欲保其性命也。必远于毒害。欲洁其形服也必除其秽恶。如世之人梦蛇虺。则欣其有财。梦便利则悦其获利。何寤寐爱恶之不同哉。苟知惺有所忌寤有所惧。又何必见财斯喜。见利斯悦者乎。况财之毒尤甚于蛇虺。利之秽更过乎便利。且古之人以财害乎性命者。不止于一。以利污乎形服者。亦由其众。而不悟者爱之而不已。贪之而不止。是亦可悲也。且夫贫也富也。人之分定也。能安其分虽贫亦乐。不安其分纵富常忧。能知分之可安贫之可乐。则性命可以保而生。形服可以洁而存。是知贪财者是养于蛇虺。好利者必污乎形服。吾非好贫也。是远毒害也。吾非恶富也。是除秽恶也。如有远财如远蛇虺去利如去便利者。吾保此人渐可以为达人矣。不然生生之厚贪爱无休。必将见伤其性命而污其形服矣。世人其训之。
大慧禅师答孙知县书
蒙以所修金刚经相示。幸得随喜一遍。近世士大夫肯如左右留心内典者。实为希有。不得意趣则不能如是信得及。不具看经眼则不能窥测经中深妙之义。真火中莲也。详味久之不能无疑耳。左右诋诸圣师翻译失真。而汩乱本真。文句增减违背佛意。又云。自始持诵即悟其非。欲求定本是正舛差。而习伪已久雷同一律。暨得京师藏本。始有据依。复考绎天亲无着论颂。其义脗合遂泮然无疑。又以长水孤山二师皆依句而违义。不识左右敢如是批判。则定尝见六朝所译梵本。尽得诸师翻译错谬。方始泮然无疑。既无梵本。便以臆见刊削圣意。则且未论招因带果。毁谤圣教堕无间狱。恐有识者见之却如左右。检点诸师之过。还着于本人矣。古人有言。交浅而言深者招尤之道也。某与左右素昧平生。左右以此经求印证。欲流布万世。于众生界中种佛种子。第一等好事。而又以某为箇中人。以箇中消息相期于形器之外。故不敢不上禀。昔清凉国师造华严疏。欲正译师讹舛。而不得梵本。但书之于经尾而已。如佛不思议法品中。所谓一切佛有无边际身。色相清净普入诸趣。而无染着。清凉但云佛不思议法品上卷第三叶第十行。一切诸佛旧脱诸字。其于经本脱落。皆注之于经尾。清凉亦圣师也。非不能添入及减削。止敢书之于经尾者。识法者惧也。又经中有大琉璃宝。清凉曰。恐是吠琉璃。旧本错写亦不敢改。亦只如此。注之经尾耳。六朝翻译诸师非皆浅识之士。翻译场有译语者。有译义者有润文者。有证梵语者。有正义者。有唐梵相校者。而左右尚以为错译圣意。左右既不得梵本。便妄加刊削。却要后世人谛信不亦难乎。如论长水依句而违义。无梵本证。如何便决定以其为非。此公虽是讲人。与他讲人不同。尝参琅琊广照祥师。因请益琅琊首楞严中富楼那问佛清净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之义。琅琊遂抗声云。清净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长水于言下大悟后方披襟自称座主。盖座主多是寻行数墨。左右所谓依句而不依义。长水非无见识。亦非寻行数墨者。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菩提。经文大段分明。此文至浅至近。自是左右求奇太过。要立异解。求人从己耳。左右引无着论云。以法身应见如来非以相具足故。若尔如来虽不应以相具足见。应相具足为因得阿耨菩提。为离此着故。经言。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可以相成就得阿耨菩提。须菩提。莫作是念等者。此义明相具足体非菩提。亦不以相具足为因也。以相是色自性故。此论大段分明。自是左右错见错解尔。色是相缘起。相是法界缘起。梁昭明太子谓莫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菩提。三十二分中以此分为无断无灭分。恐须菩提不以具足相。则缘起灭矣。盖须菩提初在母胎即知空寂。多不住缘起相。后引功德施菩萨论。末后若相成就是真实有。此相灭时即名为断。何以故。以生故有断又怕人不会。又云。何以故。一切法是无生性。所以远离断常二边。远离二边是法界相。不说性而言相。谓法界是性之缘起故也。相是法界缘起故。不说性而言相。梁昭明所谓无断无灭是也。此段更分明。又是左右求奇太过。强生节目耳。若金刚经可以刊削。则一大藏教凡有看者各随臆解。都可刊削也。如韩退之指论语中画字为昼字。谓旧本差错。以退之之见识。便可改了。而只如此论在书中何也。亦是识法者惧尔。圭峯密禅师造圆觉疏钞。密于圆觉有证悟处。方敢下笔。以圆觉经中一切众生皆证圆觉。圭峯改证为具。谓译者之讹而不见梵本。亦只如此论。在疏中不敢便改正经也。后来泐潭真净和尚撰皆证论。论内痛骂圭峯。谓之破凡夫臊臭汉。若一切众生皆具圆觉而不证者。畜生永作畜生饿鬼永作饿鬼。尽十方世界都卢是箇无孔铁鎚。更无一人发真归元。凡夫亦不须求解脱。何以故。一切众生皆已具圆觉。亦不须求证故。左右以京师藏经本为是。遂以京本为据。若京师藏本从外。府州纳入。如径山两藏经。皆是朝廷全盛。时赐到。亦是外州府经生所写。万一有错。又却如何改正。左右若无人我。定以妙喜之言为至诚。不必泥在古今一大错上。若执己见为是。决欲改削。要一切人唾骂一任刊板印行。妙喜也只得随喜赞叹而已。公既得得遣人以经来求印可。虽不相识以法为亲故。不觉忉忉怛怛相触忤。见公至诚所以更不留情。左右决欲穷教乘造奥义。当寻一名行讲师。一心一意与之参详教。彻头彻尾。一等是留心教网也。若以无常迅速生死事大己事未明。当一心一意寻一本分作家。能破人生死窠窟者。与伊着死工夫厮捱。忽然打破漆桶。便是彻头处也。若只是要资谈柄。道我博极群书无不通达。禅我也会。教我也会。又能检点。得前辈诸译主讲师不到处。逞我能我解。则三教圣人都可检点。亦不必更求人印可。然后放行也。如何如何。
佛鉴勤和尚与佛果勤和尚书(时住夹山)
惠勤启上。昔奉祖峯老师左右。尝闻其语。今时丛林学道之士。而声名不扬。匪为人之取信者。良由梵行不清白。为人不谛当。辄欲苟异名闻利养。乃广衒其华饰。遂为有识者所讥。故蔽其要妙。尔辈他后忽风云际会。出来为人天师范者。切宜以此事自勉。某得闻此语。遂书诸绅铭于心。终身诵之不敢忘。近有禅客至此传闻。夹山禅师迩来为兄弟请益雪窦。其洪机捷辨出没渊奥。颇异诸方。自古今未有也。某闻之不觉洒涕。自谓高蹈之士何至此矣。老兄何不激扬达磨未来时因缘诱接学者以报先圣之德。无乃牵蔓至此。何太错也。此盖老兄博览古今所蕴之妙。而不愤今时邪党异说。有昧古人之意故。奋发大用益舒卑愿。开显先德之机以破其蔽意在此。然高明远识者有以见亮必无外也。第恐晚进后昆。疑其言句尖新。以为佛法只如此矣。遂坐守化城不能进至宝所。为害非浅。就此而言不唯有损宗教。亦乃无益于学者。某不惧罪责。敢以先师所授之言。以告于左右。倘能自勉则幸莫大焉。苟或以此见弃于我者。亦不罪于左右也。不宣。
答投子通和尚书
某启上。比闻瓶锡赴缘投子。四方归德翕然钦承。无有间者。则其同风异庆又可知也。伏承来书。以法属见呼良难当克。未审禅师得法果嗣何人。若汾阳的派临济正宗。何幸加焉。从上先祖各有密传宗旨。以辨正邪。为之验人。关肘后印。三世诸佛六代祖师。万象森罗有情无情。以海印三昧一印印定。普天匝地更无丝毫渗漏。自百丈大智禅师以下递代相承。至于汾阳有三种狮子句。一超宗异目。二齐眉共躅。三影响音闻。若超宗异目见过于师方为种草。若齐眉共躅减师半德不堪传授。若影响不真狐狼猥势异类何分。慈明传之。遂云。掌上握乾坤千差都一照。杨岐传之。则以金刚圈栗棘蓬。以验正邪。铁围山可透。金刚圈不可透。大海水可吞。栗棘蓬不可吞。若吞得一蓬。百千万亿蓬吞之无碍。若透得一圈。百千万亿圈透之无碍。自杨岐传之白云端师翁。师翁传之五祖先师。先师传之于新戒。递代相传。若当勘辨邪正。切须子细。恐滥宗乘。有误后学。某自授先师印可。握柄太平据令全提。明投暗合高低一顾。万类齐彰邪正洞然。不敢草次。是以千差万别公桉誵讹。不出金刚圈栗棘蓬一时摄尽。若能吞一蓬透一圈。则百千万亿蓬圈悉皆无碍。无碍俟容披晤欵曲。勘同倘若符合无差。即幸甚矣。如或未然。不敢从命。谨此奉闻伏希见察。不宣。
缁门警训卷第八(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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